编者按:王仲彬,中医学教授、主任中医师,现为比利时仁济医药中心首席专家。年,他曾作为针灸专家,被中国政府派往突尼斯共和国蒙杰·医院针灸中心参加援外工作三年。
一、领命援外启程北非
中国援外医疗事业肇始于年。那年4月,中国政府应邀向刚刚独立的北非国家-阿尔及利亚派出了第一支援外医疗队。此后又陆续向非洲、亚洲、拉丁美洲、欧洲和大洋洲的66个国家和地区派遣过援外医疗队,累计派出医务人员及其他工作人员达2.5万人次,诊治患者超3.5亿人次。
中国援外医疗队被誉为“白衣使者”、“南南合作的楷模”和“最受欢迎的人”,成为中国与第三世界国家长期合作的典范。援外医疗队加深了我国与亚非拉等许多国家的友谊,更促进了我国国际地位的迅速提升。中国援外医疗事业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关乎国家核心利益,其重要性,不言自明。
近些年,民间似对援外医疗存在一些误解,说这是四处乱撒钱项目,只为收买一些穷朋友,对本国国民生计毫无益处。其实援外医疗具有重大的政治利益和外交利益,甚至也有经济利益,比如突尼斯政府就会按人头按职称每月支付津贴给医疗队账户,最后上缴国库等。此外,援外医疗对促进中外民间友好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这里还需要说明的是,在援外工作中,我们或多或少了解到一些国家机密,或从事过一些涉密医疗活动。鉴于这些机密至今还没有解密,因此我的回顾文绝不会碰触这些机密。敬请大家谅解。
江西省自年起向突尼斯共和国派遣医疗队,每一批医疗队通常执行任务两年。我本来是被遴选为第十二批援突医疗队队员,并与其他50多位队员一道接受过法语培训和外事纪律教育,原定于年8月随同大部队出发的,后因故延迟一年,直至年10月才与一位许姓教授同行前往北非突尼斯。行前我们还受到了省卫生厅厅长和省外事办主任的接见。其实,领导召见主要是重申纪律和强调安全。他们反复叮嘱:外事无小事,千万守纪律,并为祖国增光。同时也明确指令:我俩的援外任务不是两年而是三年,以便于后续医疗队组建的无缝衔接。
10月6日,我们与妻女亲友依依惜别,乘火车离开南昌前往北京。前来送行的还有省卫生厅和江西中医学院的官方代表。而在北京火车站,我们受到卫生部外事司一位官员的迎接,并被安顿在卫生部招待所食宿等。听说出国手续及机票等事宜,也是这位官员办理的。7日凌晨,我们被送到首都国际机场出发大厅,并持公务护照验票登机。中国国航波音先是飞往上海,在上海落地逗留两小时后,重新验票登机并出海关,然后起飞向北,途经乌兰巴托、莫斯科上空,一路向西,飞向世界花都-巴黎,待次日再转机突尼斯。说来真觉惭愧,这居然是我平生第一次坐飞机,更是我第一次跨出国门踏上异土,心中难免阵阵激动,但似乎又有一丝紧张和忐忑。
二、初会巴黎一见倾心
我与同行的许教授年龄相仿,都在三十五岁上下,而且都是江西中医学院的新科副教授,可谓风华正茂,年富力强。这次我们有幸被选中参加援外医疗工作,机会实属难得。想必当时颇有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书归正传,我们所乘的波音,可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客机,据说能容纳多人,而且分上下两层,俨然是个庞然大物。大客机一路飞行非常平稳,消除了我头一回坐飞机的担心。
10月7日法国傍晚时分,经过十多小时的飞行,波音客机平安降落在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中国驻法国大使馆招待所派出专人来接机,然后我们坐上招待所的车子进城。晚霞之下的巴黎,华灯初上,风光璀璨,我满心好奇地瞅着窗外。行车约一小时,我们顺利抵达招待所,记得那天是星期三。
使馆招待所座落于巴黎郊区RueduLieutenantPetitLeRoy,Chevilly-Larue,Paris。听说这里是中国外派欧洲、非洲等地外交公务人员的中转站和落脚点,俗称所。
安顿以后,天色还早,我们很想去市中心走走,但又不知如何乘车。突然记起良师好友刘敏勇教授在我出发前曾给过一个驻法使馆秘书的电话。我立即找出来并投币拨拨试试,记得当时用的还是法郎。所幸电话一拨即通,这头我一张口介绍自己,那头张大姐立马明白来意。她连忙说去联系一下司机看看。如果找得到车,就带我们去瞧瞧巴黎夜景,真是善解人意。
几分钟后,她回电告知要9点后司机才有空,让我们安心等候。大约9点半,小车载着张大姐和另一位女士如约来到所。张大姐贴心地安排我和许教授坐在后座两边,以便观窗外风景,而她自己则挤在我俩中间。当时夜色已深,加上司机次日凌晨还要出差,因此,大姐建议以车上观景为主,我们自然齐声赞同。这样,小车在市中心以很慢的速度行进,并沿着塞纳河左岸、协和广场、香榭丽舍大街、一路来到戴高乐星形广场。
巴黎夜景霓虹闪烁,分外妖娆,我心无旁骛地大块朵颐甚或饕餮着车外的无限风光。大宫、小宫、卢浮宫、奥赛宫、国会大厦、夏乐宫、埃菲尔铁塔、荣军院、亚历山大大桥等著名景点,一一出现在眼前,真的美轮美奂,令人震撼。我们还被允许在巴黎圣母院和凯旋门那下车稍作停留,就近细瞧并拍照留念。而在经过塞纳河阿尔玛桥时,大姐指着桥边火炬旁摆放的簇簇鲜花说,这是人们为了凭吊不久前在此香消玉殒的戴安娜王妃。
那年的8月31日凌晨,英国戴安娜王妃正是在附近的公路地道里不幸遇难的。而她那童话般的恋情、奢华的皇家婚礼、威廉和哈里俩王子以及葬礼上那支“风中之烛”,曾经引得人们多少羡慕、赞叹、哀伤和叹息啊。深夜12点多,张大姐她们把我们送回后告别离去。三年后,我完成援外任务回国,曾在巴黎逗留四天,再次联系上张大姐。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还是那么热心周到。这就是后话了。
且说所每天都会出车送住客去巴黎及周边观景,但不巧的是,星期四是下午出车,而那时我们要去赶飞机啦。因此,许教授和我商定就在附近走走,不去远处,以免耽误行程。周边的环境和民居也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独家小院加红顶别墅,彰显出巴黎居民的富裕幸福,令我啧啧称羡。要知道当年的中国,其城乡住房和道路建设还刚刚起步,与法国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啊。因此,请大家别怪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啥都新鲜,啥都好看。哈哈哈。
“巴黎一夜情”,让我产生了无限遐想。花都的文化艺术和建筑风格强烈地吸引着我,由此我一见钟情般地爱上了这座大都市。多年后的CCTV春晚上,王菲的一曲《传奇》可谓唱出了我当年的心声:“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三、飞越地中海初闯小巴黎
10月8日下午,我们在巴黎奥利机场登机飞往突尼斯首都。值班飞机为空客,那飞机比波音小多了,好像只能坐多人,而且在飞行中常有些颠簸。我透过舷窗俯瞰地中海,感觉飞机下方的白云和海水,犹如蓝天中漂浮着白云,真是奇妙。
欧洲与北非隔地中海而相望,距离并不太远。从巴黎飞至突尼斯首都也就两个多小时。在突尼斯首都迦太基国际机场,我们一出海关,就受到中国援突医疗队总部和针灸队全体队员的热情迎接,真是喜出望外。走出机场,感到有一丝热浪扑面而来,这提醒我终于成功登陆非洲啦。
开车只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位于阿里亚纳市的医疗队驻地。队友们早就在二楼客厅为我们搭好临时床铺,房间及铺盖也整理的干净清爽,令人有宾至如归之感。更有队友见缝插针为我们介绍周边环境。中国援突医疗队蒋总队长(老队员称他为“蒋委员长”,哈哈)发表热情致辞,欢迎我们加入援突医疗团队;兼职出纳小涂则立马送来当月生活费第纳尔,这是按美金换算为当地货币发放的,以便我们及时采购日常必需品。然后大家边进晚餐边做自我介绍,藉此相互认识一下。其实,除了从云南借调来的唐教授外,其他队员我原本都认识。如总部蒋总、浦翻和涂司机;针灸队李教授(兼职队长)、康教授(兼职司机)、章教授和厨师小姚。这次他乡重逢,自然倍感亲切。
驻地位于阿里亚纳市年4月9日大街15号(15Avenue9Avril,Ariana),是一个独立小院,占地约平方米,一栋两层小楼,每层有两套三室两厅公寓,各约平方米,突方卫生部租用了一楼两套和二楼一套共三套供中国医疗队使用,条件看起来并不算差。而用年月日来做街名,我是第一次见识,觉得十分新鲜。实际上,这里算不上大街(Avenue),只是小街(Rue)而已。驻地的周围环境相当不错,离市中心只有数百米距离,很是方便。
听老队员说,突尼斯算得上非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首都突尼斯城更有“小巴黎”的美誉,工作生活等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大可放心。我本来做好了吃苦受累思想准备,谁知可能用不上了。许教授和我分别是来替换李教授和康教授业务工作的。他们的援外任务业已圆满完成,四天之后,他们就要启程回国。因此,倒时差休息一天后,我们便着手一对一交接,主要是临床工作的移交。按规定我们跟随老队员上班两天,然后就得独立开展工作啦。
位于玛尔撒的蒙杰·医院医院,离驻地大约15公里。中国援建的两层白色建筑-医院进口的右侧,环境优美,条件齐备。只记得康教授在移交一位貌似卡尔·马克思画像的病友时,示意我与“马克思先生”多做些交流,
而“老马同志”也用法语唧唧呱呱说了一通,似乎对我表示欢迎和友好。可我当时初到突尼斯,法语又荒废了一年,竟然结结巴巴对答不出几句完整的法语,这让我感到羞愧不已。只好暗暗地下定决心,要尽快进入状态,适应环境,并争取机会进修一下法语。
李教授和康教授即将启程回国,他们打算再去首都市中心看看,并邀请许教授和我同去玩玩。征得蒋总同意后,我们一行四人在一天下午,开着针灸队的工作车从阿里亚纳市出发,一路观景驻足并照相留念。记得去过国家体育中心、蝴蝶楼宾馆、哈比卜·布尔吉巴大街以及老城麦地那一带。这里不仅有不少地中海的风景特点,如突尼斯海湾的海天一色和迷人沙滩,也有一些撒哈拉北部的风光标志,如到处可见的高大棕榈树和仙人掌仙人球等。而沿途看到的漂亮民居、大片绿地、林立宾馆、豪华办公楼、繁华商业街以及纵横交错的交通网络,显示出当地良好的基础建设、优美的居住环境和富裕的百姓生活。那天我所看到的许多民居,其院落之大,外观之美,并不逊于巴黎周边的民居,甚至更大更壮观,只是多了些阿拉伯文化元素而已。
据说当年突尼斯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已达美元,包括阿里亚纳在内的首都经济圈又是该国最富裕的地区之一。而当时我国还在为二十世纪末实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美元而奋斗呢。看来“小巴黎”的美誉,果然名不虚传啊。因此,我对自己援外生活的信心油然而生,而对这座“小巴黎”甚至萌生出几分爱意来。
几天后,我们走马上任正式接手,并独立开展临床工作。在突方护士协助下,我还与讲阿拉伯语的病友建立起初步交流,同时也逐渐熟悉了针灸中心的工作程序和内外环境。我在异国的生活和工作从此有序进行,甚至还慢慢结交到一些突尼斯朋友。只是眼下这法语的听说能力还有点差强人意,似有必要尽快强化一下啊。
说明:
(1)江西中医学院:现已升格为江西中医药大学。
(2)突尼斯国与突尼斯城:国家名:Tunisie(法语);而首都名:Tunis(法语)。两者翻译为中文则都是突尼斯。故一般以“突尼斯城”称呼首都,以示与国家名“突尼斯”做区别。
文源:侨装
作者:王仲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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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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