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社会,很多人并不贫困,却有着与贫困群体一样的感觉。没有人再遵从我在《蚁族》一书中对"蚁族"所下的严格学术定义"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只要自认或他认,无论收入多少,是否住在"聚居村",一概往"蚁族"圈中挤。
在这个社会,很多人并不贫困,却有着与贫困群体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最早是从"蚁族"身上体会到的。
年,我带领课题组走进唐家岭--那时的"大唐"仅是个位于北京城乡结合部的小村落。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在证券公司工作的北大硕士生,他月薪两万五千元,每月省吃俭用仅花费一千元左右,丰裕的收入并没有给他带来生活上的安全感。"我一个月省下两万四千元,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北京的一个厕所?"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事实,凡是大学刚毕业能买得起房的,首付都是父母提供,而他只是一个农村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需要供养,首付的几十万对他不啻是天文数字。
谁会把月收入两万五的金融从业者和"贫困"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但随着"蚁族"研究的深入,你会发现这个北大硕士生绝非个案,而这样的联想也绝非多余。三年来,一直有人不断地问我这样的问题:大学毕业、未进入体制之内,在大城市漂泊,是不是就可以算"蚁族"?没有人再遵从我在《蚁族》一书中对"蚁族"所下的严格学术定义"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只要自认或他认,无论收入多少,是否住在"聚居村",一概往"蚁族"圈中挤。不知不觉,"蚁族"概念在人们心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它变成一个大箩筐:只要在为梦想打拼的年轻人,不问住处,不问收入,都可以放进去。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除了现象本身或者是新词语所引起的好奇心外,就是"蚁族"与很多人内心产生的共鸣。从表面上看,"蚁族"虽然特指那些生存境况让人担忧的大学毕业生,但在本质上,"蚁族"恰如其分地折射出我们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生存现状与内心理想的差距,每个人都会从这个词中体会到苦痛焦虑与梦想希望。简单地说,"蚁族"身上或多或少有我们的影子,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自己。
而这样的共鸣之所以能够产生,根源在于我们的社会出现了某种"病症"。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一步走错,就再也爬不起来,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可能下一个倒霉蛋就是自己,每个人离"蚁族"都只有一步之遥。从这个意义上说,"蚁族"已经成为一个符号象征。所有人都借"蚁族"来诉说对自己当下困境的担忧,进而上升为"对整个社会阶层固化的不满",在这个语境中,"蚁族"代表了所有社会阶层固化的牺牲者。而所有这一切,都在掩饰不住地诉说一种感觉:活得不踏实,现实不靠谱,还有背后对"官二代"、"富二代"的排斥。
而这种"悲催"的感觉,不仅是底层青年,在"蚁族"眼中许多"混"得不错的白领或金领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创业小有所成者令人羡慕,但说起工作,无外乎时下境况如何不好,生意如何难做;公务员貌似一生无忧,但每每谈到收入,又悔恨自己收入稀薄,入不敷出;而在企业打工的,则大多前路漫漫、得过且过。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爽地认为自己的人生不太给力。我们很努力地工作,却总也看不到尽头;我们不停地向上爬,但那只是处在滑梯的不同高度,一个不小心踩滑了脚,就会毫无阻拦地一路直滑到社会底层,迅速地逼近贫困线。据中国青年报调查中心的一项调查表明--75%的人自认是"穷忙族"。"穷忙族",即"workingpoor",该词源于欧美国家,欧盟对其定义是"在工作却入不敷出,甚至沦落到贫穷线以下的受雇者。"
这种有工作,却永远摆脱贫困感的心态,正深入、广泛地整个社会蔓延。贫困,这个在21世纪中国语境中,已经很少出现的词语,再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
没错,相比较亚非拉等国家,我们自称"贫困",的确有点"无病呻吟"。即使并不嚣张地自我审视,我们也不是这个世界中称得上贫穷的那一拨人。按照联合国所明定的"绝对贫困线"(即每天一美元),我们哪里算得上贫困,即使生活有些不如意,我们也不能自称为贫困。但问题是,我们不应只从"物质"这个单一面来理解贫困。代表贫困的指标,也不是只有"收入"一个。
世界银行在《世界发展报告》中指出,贫困除了物质上的匮乏、低水平的教育和健康外,还包括风险和面临风险时的脆弱性,以及不能表达自身的需求和缺乏影响力。这种贫困比物质贫困更令人痛苦难受,同时也具有更大的隐蔽性,是一种继发性的贫困,容易被人们所忽视。一般在物质贫困的逐渐改善后其他方面的贫困才会逐渐出现,因而消除这种贫困比物质贫困更为困难。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单纯从物质上讲,我们的确不能算"贫困",但未必不是"贫困社会"。因为,贫困除了物质的范畴,也包括精神文化的范畴。而且精神上的贫困比物质的贫困更为可怕。
何谓"精神贫困":精神无所皈依,价值观的缺位,崇高感的丧失,教养和素质的低下,诸如此类,皆可谓之"精神贫困"。"精神贫困户"的日益增多壮大,应当受到充分中科白癜风专家国庆会诊济南白癜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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